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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隗果然在等人。
他斜着身子倚在一张胡床上,腿搭在一条窄凭几上。
坐姿豪迈不羁。
见到阿意进门,就朝她招了招手。
阿意轻盈地走到他面前,娴熟地瘫在他旁边,半个身子靠到他怀里。
李祎见状扯了扯耳垂。
感觉有点不适。
“道士,你果真来了。”
李祎也不客气,自己寻了张凭几坐了下来。
前后理了理衣裳袖子,这才开口。
“你舍得下这样的血本,我能不来么?”
刘隗垂头看了看怀里娇艳的美人,一手摩挲着阿意的下巴:“女人而已。”
“京中一切可好?”
李祎皮笑肉不笑。
刘隗这话问得有点意思,他怎么可能盼着建康好。
他巴不得司马兄弟反目为仇,后院起火,他好趁火打劫。
“尚好。”
“大人呢?”
李祎明知故问:“哪个大人?”
刘隗微眯了双眼:“少跟我来这套。”
李祎也不恼,故意在他面前叹口气。
“除了险些被司马策收了,也好。”
说罢他抬眸瞧了刘隗一眼。
刘隗的手已经从阿意身上放下来,微微正了正身子。
“怎么说?”
李祎不紧不慢回他:“跟你昨日用的招数一样。”
刘隗神色有些不自然,他略微琢磨了片刻,仿佛在猜度这个招数用在司马策身上会如何。
半晌,他还是笑笑。
“司马策工于心计,确实算个圣帝明君,只是太重儿女私情,怕是要在这上头狠狠栽上一回。”
李祎极轻地笑了声。
“你不看重,如何在太常第当了七八年随从和马夫。”
房内静默了片刻。
刘隗没回他这句,大概是想到了一些往事,眼中竟有些彷徨。
“如今不会了,现在我初初成势,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……因为一个男人坏了大计。”
李祎及时捕捉到了他话里的漏洞。
看向刘隗的眼神越来越犀利。
昨日安排女子去使美人计,今日又翻唇弄舌将到嘴边的女子改成男子。
究竟是打得什么主意?
刘隗此时也笑着打量他。
在李祎看来,他笑得颇有些不怀好意。
“回去告诉司马策,让他不用这么草木皆兵,大晋有西北军和司马瞻他怕什么,我这边莫说兄弟阋墙,就算绑在一起,三五年内也难成事。”
“那是自然,你目前的兵力,打个周国都吃力,只能说陛下高瞻远瞩未雨绸缪,三五年说短不短,说长也不长,陛下堤防是应当的。”
李祎说完这句就要走。
刘隗在他身后远远递上一句。
“回去代我问大人好,顺便告诉她,有生之年,我们一定还会见面的。”
李祎转回身去。
“他未必想见你。”
那可由不得她。
刘隗没将这话说出口。
李祎是个聪明人,想必自己回去琢磨到半宿就能琢磨明白。
虽说世家子弟里盛行男风,但哪里真会有这么多断袖?
若他想不明白,就当自己枉费心机了。